火星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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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将组】Dance with Dopamine/多巴胺之舞(终章)

我永远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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ⅩⅦ

      佩林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世界如母亲的子宫般温暖,目光所及之处,点点柔光游离、消失又重返。他像是漂浮在银河汇成的海湾里,灵魂化作碎片,在光的罅隙间斡旋、迂回,却迷失了方向,永远达不到岸边。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另一只宽大而有力的手拉住。周围的黑暗像雾霭一样随风消散,白色的光降临如拂晓,为他们笼罩上一层殉道者的圣光。
      将他拉起的人引着他起舞,他看不清对面人的容颜,但他熟悉指间的触感——那只手曾挑起过他鬓角的碎发,也曾在黑暗中引临他前行;那只手曾犹豫地捧起他的脸颊,也曾在他们呼吸交织的时候将他紧锁在臂弯构成的牢笼里。
      他们相拥而舞,步伐狂野而优雅。他们是风姿绰约的舞者,舒展的身躯如慢版乐章的长线条,兜兜转转,前进后退,在这片白色的旷野中留下曼舞的侧影。旋转,试探,拉扯,相迎。相爱与对抗紧紧地跟随着他们有起有落的舞步。他们大肆挥霍着年轻而鲁莽的激情,全然地沉溺于多巴胺打造的欲望天堂。
      他们一刻不停地起舞,直到脚尖也燃起火焰。升腾的火苗阻挡不了舞者蹁跹的舞步,他们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更加热烈地起舞。他们的每一次落脚都留下升焰的轨迹,到最后整个世界都随着他们一起燃烧。
      就要被火焰吞噬之前,那个与他纠缠已久的人忽然松开了他。周围的火光飞速地抽离,他试着去追逐被火焰卷走的那个人,却发现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刚才消失的黑暗又一次包裹了他,这一次黑暗为他带来了寒冷的海潮。
      波涛汹涌的海向他张开怀抱,他感觉自己在极速下坠。大海深处有回声传来,那声音摇曳浮泛,穿过层层团藻——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的名字。
      他听到现实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
      佩林努力睁开眼睛。他感觉到额头上有一团浸湿的布,丝丝凉意传来,为他带来一点清醒。
      他的至交、曾经的队友、现在效力于罗马的小法老沙拉维正俯着身看他,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切,只不过这次多了点责备的意味。
      佩林这才发觉自己正半躺在自家跑车的副驾驶上。车座被调低了些,使他能以一个较为轻松的方式休息。通过敞开的车门,他看到地下车库里只有寥寥几辆车,更没有人影走动。佩林不由得愣了愣神。
      沙拉维读懂了他的困惑,笑了笑:“我来的时候人们都在往外走,大概是什么宴会刚结束?托他们的福,我没费多大力气就混进来了。”他顿了顿,“别担心,我避开了人群,没多少人看见我们。”
      “……谢谢你,艾尔。”佩林的声音异常干涩,“那你又是怎么……”
      “嘘。发烧的人少说话。”沙拉维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些事以后再跟你解释。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刚才给你打了一针,你得好好睡一觉。”
      “现在?不,不行。”佩林撑起上半身,“我的搭档还在楼顶……我没法扔下他。”
      “什琴斯尼?”沙拉维脱口而出。
      佩林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沙拉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小法老的手里变魔术似地多了一把伯莱塔92F,他把枪抛到空中转了一圈,又稳稳接住。“毕竟队友一场,我帮你找他。你呢,就老老实实在这等着。”
      “我欠你个人情。”佩林抓住他的衣袖,轻声说。
      沙拉维只是淡淡地微笑,他伸手揉了揉佩林的头发,目光里全是欣慰。
      “马蒂,我更希望你能幸福。”


      什琴斯尼拔出左肩上的弹片,毫无表情地扔到一边。鲜浸透了他的半个袖子,他不以为意,只是从箱子里翻出纱布随意地打了个结。
      这点小伤算个屁。什琴斯尼靠在一面矮墙上,充满嘲讽意味地笑了笑。
      事实上,他今天已经足够走运。对面的狙击手大概是什么射术不精的新人,几次开枪都没能真正威胁到什琴斯尼。唯一的一次有威胁射击就是刚才那下,子弹击中了离他只有半米远的照明灯。剥离的弹片直直插入他的肩膀,所幸疼痛只有一秒。
      什琴斯尼笑纳了对手失误送来的大礼。他先是紧随其后反戈一击,给对方狙击手增加压力,又利用射击之间的空当,不停地为对面七楼的四人组制造麻烦。
      他们已经以这种方式僵持了很久。但随着对方射击精准度的提升,什琴斯尼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对面的人最终还是决定安装炸药将门爆破,只是碍于什琴斯尼的干预,他们几次都无功而返。
      这也仅仅是一种假意的仁慈罢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什琴斯尼深知自己和曼朱基奇是在对方眼皮底下蹦跶的蚂蚱,只不过这蚂蚱蹦的足够高,他们一时半会儿抓不到而已。
      在这种时候,一直压抑在心里的念想终于战胜了理智,他不可抑制地想起自己的搭档来。几次三番按下的呼叫键都如石沉大海,回荡在耳边的只有电磁波紊乱时才会发出的沙沙声。说不担心是假的,失联是比受伤还要糟糕的消息。
      什琴斯尼叹了口气,氤氲的白雾很快就消散。
      这个平安夜发生了太多预料之外的事,尤其是那个吻。什琴斯尼想。嘴上说着逢场作戏,实际上大家都明白这不过是一个幼稚的借口。让他没想到的是佩林会主动回应自己,这使这个吻都显得像是一个你情我愿、理所应当的产物了。
      什琴斯尼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抬头撇向对面,却忽然看见黑夜中冒出一个一闪而逝的光点。他下意识地滚向旁边,下一秒他的身边猛地发生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摧毁了用于掩护的墙体,连带着他的枪,一起葬身于升腾的火焰里。
      什琴斯尼被气浪掀出几米远。他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熄灭后背上的火焰。所幸的是他并没有骨折,要不是躲闪及时,他现在已经被高爆燃烧弹炸成一堆碎片。
      他的AWM已经葬身于一片火海里。但什琴斯尼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他没法再拖延时间了,可曼朱基奇还困在七楼!
      “马里奥!他们就要进去了!”
      “等等!我马上就……”曼朱基奇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解开了!”
      什琴斯尼连忙爬起来望向对面。
      “我已经在电梯里了。”几秒之后对面的人说,“那个电脑也能控制电梯……嘿,我们成功了。”
      什琴斯尼几乎要流出眼泪。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们的任务完成了。
      “一会儿见。”
      曼朱基奇说完这句话就切断了通讯。
      什琴斯尼还是担心佩林那边的情况,他想了想,决定先回赌场看看。然而还没等他站起身来,他忽然感觉后脑被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住。
      夜风灌进他的领口,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慢慢变得冰凉。
      好极了。他现在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疼,手里连颗子弹都没有。他离地几十米,往前一步是粉身碎骨,身后又有个拿枪抵着他脑袋的人……还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什琴斯尼都快被气笑了。
      身后的人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夹杂着咒骂,大概是抱怨什琴斯尼破坏了他们的任务。可他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那个不让人省心的搭挡。
      人在死之前,记忆往往会变得异常清晰。一帧帧珍藏在记忆长河里的画画像幻灯片一样浮现在他眼前,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本来有很多机会说出想说的话。
      连告白都不敢,活该你追不着人家。他自嘲道。
他打算坦然地接受命运。
      恍惚间他听到枪响。一声,两声。
      他闭上眼睛。
      等了很久的死亡到最后也没有降临。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什琴斯尼看到一只伸过来的手。他抓住那只手,借力站了起来。
      地上躺着一具新鲜的尸体,什琴斯尼瞥了它一眼就移开。但当他认清了对面站着的人时,不由得惊讶地瞪大眼睛。
      “沙拉维?”
      小法老以一笑付之。他们拥抱了一下作为旧人重逢的见面礼。
      “我这算是捡回一条命,”什琴斯尼指了指脚下的尸体,“谢谢你救了我。”
      “我也是替人办事,”沙拉维耸耸肩,“要谢就谢你的搭档吧。”
      什琴斯尼愣了愣:“他在哪?他还好吗?”
      “在车库,情况不怎么好,他在发烧,还受了点轻伤。”沙拉维说,“不过,他的恢复能力一直很强,过不了多久就能活蹦乱跳了。”
      他抬头看看什琴斯尼,又接着说:“倒是你,你的肩伤需要医生处理。还有,你得好好休息一下。”
      什琴斯尼有点惊讶,他没想到沙拉维会跟他说这些。在罗马共事的时候他们也不过是普通的点头之交,而如今他们已经分别两年之久,也早已确立了敌对阵营的关系。沙拉维这番话,让他看到了些许曾经共同驰骋的影子。
      什琴斯尼点了点头:“今天的事我记下了,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你。不过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等等。”沙拉维叫住他,“我有事要问你。”
      什琴斯尼疑惑地站定。
      “你跟佩林在一起多久了?”
      什琴斯尼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连忙解释,“我们不是……”
      沙拉维摇了摇头,“那真可惜,他怕是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什琴斯尼半天没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弗洛伊德说梦是欲望的满足,”沙拉维说,“我猜一个发烧说梦话的家伙不会骗人。”
      “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叨念你的名字,”沙拉维望着什琴斯尼的眼睛,“他醒了之后甚至想亲自来找你。”
      什琴斯尼的心脏砰砰地跳,他感觉心房里有个狂热的音乐家,正奏出过快的乐章。
      “对他而言,你是个特别的人。”
      “……我真是个蠢货。”他再一次用力地拥抱了沙拉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转头就走,走了几步又被叫住,回头的瞬间他看到一个东西向他飞来。他单手接住,拉近一看,是那辆DiscoVolante的车钥匙。
      他抬头看见沙拉维远远地向他摆手。
      “下次再见面就是敌人了。”沙拉维笑了笑,“照顾好他。”


      佩林躺在光线黯淡的车里,明明醒着,却像陷入一个没有尽头的梦里。
      他的思维混乱不堪,时而升上云端,时而又坠入深海。他看见自己独自徘徊在水雾迷蒙的波河边,又看见自己站在空旷的房间里小心翼翼地走路;他看见自己爬上高楼的天台看河对岸炫目的烟花,又看见自己孤身一人坐在人影绰绰的餐厅里看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这些场景他太熟悉,就好像全部发生在昨日。只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波兰人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他想念那个人,从头到脚,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想念那个人。
      佩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见到什琴斯尼。
      就在这时,他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
      他侧过头,看见什琴斯尼正从驾驶座探过身来。佩林感受到他身上附着的属于夜晚的寒冷气息,鼻腔中涌入的是火药与烟尘浓郁而沉重的气味。
      他们四目交投。
      什琴斯尼看着躺在副驾驶座上的佩林。他的表情在灯光昏暗的车里看不太清,但他眼神明亮,充满着希冀与欣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却又藏不住渴望。
      “……对不起。”过了半晌,什琴斯尼说。
      他在心里痛骂自己,之前组织了那么久的语言到了该脱口的时候又一次偏离了主题,他想要纠正自己愚蠢的错误,话到嘴边却又成了一堆与他想表达的东西没什么关联的句子。
      他正在絮叨着,忽然听到佩林清晰的声音。
      “闭嘴。”
      他不解地把下一个单词憋回嘴里。
      自己的领带忽然被人揪住。脖颈上传来的力度使他不可抗拒地俯下身,下一秒,他的嘴唇撞上另一个人的。
      他尝到丝丝鲜血的甜味。
      佩林环住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他们的舌尖互相纠缠,呼吸似乎不重要了。他们一个灼热一个冰冷,都紧紧地束缚住对方,似乎要分享彼此的体温。
      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因为缺氧而分开。佩林挂在什琴斯尼身上,一边喘气一边嘟囔:“你还有什么想说吗?”
      什琴斯尼看着眼前这个带着点醉意的,双颊微红的青年,先是暗骂了自己一句窝囊,然后悻悻地说:“没了。”
      佩林把额发撩到后面,不耐烦地说:“那你还在等什么?”
      什琴斯尼无声地笑了。他环住佩林的腰,再一次吻上他的嘴唇。
      他吻他的额头,吻他的眉毛,吻他的眼睛,吻他的鼻尖。他吻他眉角干涸的血,最后又回到他薄薄的双唇上。
      他们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接吻,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彼此呼吸着对方的气息。他们的上方,穿过钢筋与水泥,穿过地表的泥土,是一片繁华的世界。万家灯火于此时长明,所有的倦鸟都已归巢,人们依赖在最亲近的人身边,圣诞颂歌在每一座屋檐下回响。
      平安夜就快过去,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地表上尽是虔诚地进行着圣诞弥撒的人群。可他们依然在这里,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地下车库里,拥抱着彼此就如拥抱整个世界。
      什琴斯尼轻轻吻了一下佩林的脸颊。
      “圣诞快乐。”他说。
      “圣诞快乐。”
      什琴斯尼伸手打开车载音响,电台正在播放Bing Crosby的《White Christmas》。

      “祝福你的日子充满欢乐与光明 ,”

      “也祝福你的每个耶诞节都纯洁雪白。”

      那歌声摇曳浮泛,很快地在夜色下匿迹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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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第一次写小说,不知不觉就完结了,时间跨度真的很久
这一路上看着磕这对cp的人越来越多,我真的超开心
感谢每一个支持我的人 没有你们我根本不会有写下去的动力❤
也终于赶在2019的第一场比赛前写完啦!
新的一年也要加油呀
Forza Ju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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